第199章 挚友
我的身份，想必姜老爷子早已经摸清楚了，我点了点头。
他端起旁边刚泡好的热茶，放在嘴边吹了吹，没喝。
他说：“你爷爷可否对你讲过，我与他是故交之事？”
我眸中露出惊叹之色，我只知道宁家是曾经的道门第一，宁家退出十三城以后，姜家便接替了道门第一世家的位置。
当初姜宗玉刚来时，爷爷只交代过，让我莫要与姜宗玉有交集，我确实不知道，原来爷爷与姜河山是故交旧友。
看出我的讶异之后，宁爷爷叹了口气，“哎，当年之事已过去太久，你爷爷比我年长些，他兄弟姐妹不多，自小与我交好，我们一起研习道法，交流心得，年少时的青葱岁月真是令人怀念啊！”
他起身，走向窗外，外面是赤城宁静的夜景，又下雪了，鹅毛般的大雪在窗外飘着。
望着老人单薄的背影，我仿佛也看到了，他和爷爷年轻时的模样。
他讲述道：“我和你爷爷是我们那一辈里，最有天赋的后辈，那个时代，战乱纷纷，我们初生牛犊，势要压邪扶正，拯救苍生，我们还曾约好，我们以后的孩子，若都是男孩，便结拜为兄弟，互相扶持，两家传承下去，若为异性那更好，便让他们结成连理，亲上加亲，只可惜，后来宁家先后发生了几次大事，你爷爷被迫接下掌家之职，十三城世家排名，是由每四年一次的世家‘夺顶大会’决定，宁家当时已是夺顶大会连续十届第一，自你爷爷接手以后，他一共经历了五次夺顶大会，前四次，作为宁家掌事他都稳拿第一，最后一次……”
姜老爷子语气有变，带着些许忏愧地说：“当年他连续经历了丧妻丧子之痛，心灰意冷，情绪低迷，而我的家族屈居第二实在太久了，作为新一代的掌笔者，我的族人知道，那是打败你爷爷最好的时机，所以他们希望我参加夺顶大会为家族争光，我为家族掌笔人，背负着整个家族的荣辱，而另一边，又是我的挚友兄弟……”
讲到这里，他没再讲述下去，不过我不难从中猜到后来都发生了什么，爷爷在悲痛欲绝之时，输给了最好的朋友，应该也是那时候开始，宁家退出了十三城，销声匿迹。
其中一定还发生了什么，有关于我的外婆的，而且宁家子孙的凋零，很可能也与此有关。
我想到当初爷爷让我远离姜宗玉时，似乎是担心姜宗玉对我不利，所以眼前这个老者尽管是姜宗玉的爷爷，他还如此坦然地对我讲述了他和我爷爷当年的纠葛，但我依旧无法信任他。
道门世家的争斗何其复杂，宁家的衰落里，一定隐藏了不少阴谋，我虽不知道当年的个中细节，可是从后世的角度上看，宁家的衰败最受益者，显然是姜家。
所以我可以合理怀疑，姜家很可能是导致宁家衰败的罪魁祸首之一，我不知道当年姜河山是否主导了这一切，但是可以肯定的是，他在自己挚友最需要他的时候，亲自站上了夺顶大会的斗法台，夺走了爷爷最后扞卫的荣耀！
“你是你们家族的荣耀！”我沉声说：“但是你不是他的挚友！”
挚友不会在他最需要他的时候，插他一刀！
面对我的指责，姜老爷子并没有反驳，他对我抱有他曾经对爷爷的亏欠。
不过我很好奇一件事情，我问他：“姜宗玉……他知道你和我爷爷当年的事吗？”
姜老爷子回答：“宗玉这孩子，打小就灵性，他是我一手教出来的，他从小就爱听我从前那些故事，我也对他交代过，若是有朝一日他有缘能遇见他宁爷爷的后代，一定要好好弥补我当年的过错。”
听完这个，我苦笑了一下。
突然想到当时在医院里，那厮像个天外来宾一样竖在我面前，扬言要和我教朋友，我曾一度以为他太做作了，一定是别有用心的典范，原来竟是完成他爷爷的心愿。
也难怪，姜家上下所有人都对我嗤之以鼻，对为了帮我而丢掉笔的姜宗玉苛责万分，却只有爷爷对他还抱有宽容。
且那家伙在见到姜姥爷第一面开始，就在疯狂提醒老爷子，他是为了帮我？啧啧，当时听他那么讲，我心里别提多么感动了，现在再一想，这家伙竟然是在给自己甩锅……
“其实，能见到天石的孙女，我很欣慰，至少宁家还有人！”姜老爷子语重心长地说：“族中给了宗玉两个月的时间，若这两个月之内，他无法将乾坤笔找回来，他将会被族谱划名，老夫听闻，抢走乾坤笔之人，是姜古门门主？”
我点点头，我很想知道姜老爷子对姜古门中事知道多少，毕竟姜古门是一个没落了许久的术门，当今玄门之中，鲜少人知。
姜老爷子回过身来，一脸愁重地道：“老夫年轻时，曾见过一个老妇，人称姜婆，本以为是我们姜家同宗，但她之姜非姜姓，那位姜婆在当时的玄门中，倒是有些名号，不过那已是五十几年前的事了，本以为她是后继无人，毕竟这些年也没听过姜古门出什么得意弟子，却没想到，她的弟子竟动到我姜家头上来了！”
外婆以前确实给我讲过，她师父姜婆在世时，还是有些薄面的，但是姜婆死以后，姜古门就几乎在主流视野里，销声匿迹了，当年姜婆是很看重我外婆的，觉得我外婆有望光复姜古门，不过最后继任门主的是乔双镜。
乔双镜那婆子不堪大用，偏执又心术不正，怎么可能真正悟透姜古的奥义呢？
“姜老爷子希望我做什么？”我开门见山地问。
对方回答：“宗玉这孩子，做事非常执着，他给老夫立誓去将乾坤笔找回来，这也是老夫希望看到的，虽然族中对你的存在多有误解，但你不必在意他们的声音，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，你尽管告诉姜爷爷。”
从姜老爷子的套房里出来，我去看了姜宗玉，他处理好伤口，正好来找我，看我神情落寞的在走廊里站着，立刻紧张地问：“宁免，是不是我爷爷对你说了什么不好的话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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