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百般不情愿，但是中午吃饭的时候秦词一家还是准时去了大爷爷家。
秦爷爷和秦爸爸早些时间就过来了，在厨房里处理早上钓回来的鱼。
"姐姐！！诶！大姐姐也回来啦！！"秦汉本来早就想下去秦词家找他姐了，但是被妈妈拦住了，让他在家里帮忙。
"怎么，我不能回来啊汉汉。"秦晏揉了揉他的肉乎乎的脸。
"诶，"秦词应了一声，然后就看着她大奶奶问好，接着就问，"大爷爷呢？"
"爷爷在房间！我带你去！"秦汉根本不等他奶奶回答，立马就拉着秦词往自己爷爷房间走去，想离秦晏远点。
刚走到房间门口，就听到里面有个苍老的声音在唱歌。
"一条大河波浪宽，风吹稻花香两岸， 我家就在岸上住，听惯了艄公的号子，看惯了船上的白帆。"
"这是美丽的祖国，是我生长的地方， 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，到处都有明媚的风光。"
是《我的祖国》。
秦汉拉着秦词在门口站着，没推门进去，"爷爷最近只记得唱歌了，连我爸爸的名字都不太记得了。"说到后面还有些难过的感觉。
秦词晃了晃拉着她的小手，准备安慰两句，就又听见了秦汉继续说，"但是，爷爷还记得我的名字！"还扬起了一个笑容给她看，说完便敲了敲门推门进去了。
"爷爷，您看谁来看你啦！"
秦词进去的时候闻到了一股难以描述地味道，进到房间后，看到了大爷爷缩在一张椅子上，佝偻着身子看着地面，嘴里是絮絮叨叨的歌声，听到小孙子的声音后慢慢地抬起头来。
"汉汉...."哑着声音喊了声秦汉的名字，然后就一动不动的看着小孙子。
秦汉一脸你看我没说谎吧的表情看了眼他姐，然后蹲到他爷爷面前，指了指身后的秦词问道："爷爷，她是谁，您还记得吗？"
"我怎么不记得。"秦词没想到的是，大爷爷居然一下子来精神了，听着自己孙子的质疑，立马给了反驳的话语。
连带着秦词都有些期待了，也蹲到老人家面前等着他喊自己的名字。
"那您说说，她是谁呀。"
"她不就是谁家那个小孩嘛。"大爷爷看向秦词，一脸认真地说着。
秦词看着他那双失去了光彩的眼睛，心里有些难过，大爷爷的脸上皱纹深刻，像是岁月用刀刻划出的时间地图，记录了他一生的风霜雨雪。
"爷爷没记起来。"秦汉拆他爷爷的台，看着秦词说道。
秦词点了点头，她当然听出来了。
"爷爷，出去走走吧，要吃午饭了，今天是小年呢。"秦词伸出手想扶他起来。
大爷爷茫然地点了点头，哦哦了两声，然后扶着秦词和秦汉的手站起身来。
秦词看着站起来的大爷爷，他的背已经驼了，再也直不起来了。
她小的时候，秦爷爷和秦奶奶还有工作，大爷爷那个时候已经退休了，秦晏又被爸妈送到外公外婆那带着了，海叔结婚也晚秦汉那个时候也没出生，家里就只有一个小辈，所以，秦词有一段时间基本上是大爷爷带着出去玩的。
秦词想，可能有时候她大奶奶不喜欢她也有这方面的原因，看不得自己男人喜欢别人家的小孩。
大爷爷年轻的时候总干重活，年轻的时候就有些驼背了，后来带秦词出去玩，还特别喜欢把秦词背到背上，一下午能把整个村子都逛完。
秦词长大了些之后，周边邻居的爷爷奶奶还和她开玩笑说，她大爷爷的背这么弯就是小时候被她压的。
大爷爷扶着她的手，那粗糙的手掌，指节粗大、青筋突起，微微颤抖着。
他的动作缓慢而迟疑，站起身来都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，脚步蹒跚，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，好像害怕打扰了周围的世界。
秦词和秦汉搀扶着他走出来，刚走出门口，就听见他沙哑的声音问道："这是干什么去啊？"
"吃饭了，爷爷。"秦汉低头看着他的脚步，小心爷爷被绊倒，一边回答着他的问题。
从大爷爷房间到饭厅也就十几步的距离，硬生生地走了三四分钟，期间还问了两三遍要去干什么。
秦词第一次这么直观的感受到什么叫做老年痴呆，他的每一天都在与遗忘作斗争，每一次呼吸好像都是在与这个世界进行着最后的对话。
"大哥，小年咯！"秦爷爷看到秦词和秦汉把自己大哥扶过来，顺手就从俩小孩的手里接过了这个担子。
"大爷爷，小年好！"秦晏看着老去的大爷爷，心里也很感慨。
"小年好哇，小年好，大家都吃好的。"秦词也不知道大爷爷认没认出来这是他亲弟弟，但是老人家看到这么多人在家里的时候，精神比之前更好一些了。
"诶，吃饭之前先祈祷。"大奶奶看着大家都坐下来了，立马拦住要动筷的大家，她有信仰，大家都知道，也没人说什么，都乖乖的跟着她闭着眼睛祈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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