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日寂静的夜里，万籁俱静，只有那簌簌的落雪声可闻。
屋内燃着的炭盆里不时蹦出几颗火星子。
暖红的光映照在床榻之上。
帐中热气蒸腾，吱嘎作响。
在一阵男人隐忍闷哼声和女子宛转悠扬的长啼后，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。
近日里二人在床子之事上愈发熟稔，一发不可收拾。
阿茹娜叫了水，清洗干净后，才又和衣躺倒在蒙克身旁。
睡梦中的蒙克感觉到她的靠近，伸出长臂将她圈至怀中搂紧，才又继续睡去。
翌日早膳时，阿茹娜便将下人禀报上来的消息告诉了蒙克。
“她来找我时，并未与我提及此事。”阿茹娜拿起一块酥饼递与蒙克。
蒙克接过道：“她是不想给你添麻烦，此事毕竟事关两国邦交。”
阿茹娜心下细想一番，还是决定要去找兄长一趟。
新王阿如罕将嘉和格格要买马一事说与太傅巴音听，遭到他强力反对。
战马数量和品相很能体现一国的兵力，牧其儿此举若是成了，无异于养虎为患。
太傅巴音是断然不会同意的，即使现下看来两国邦交友好，但防人之心不可无，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。
一番道理说下来，阿如罕有些犹豫不决。
正欲着人去传旨要牧其儿入宫，门外通传阿茹娜来了。
阿如罕也正有事要问，宣了她入殿。
阿茹娜上前行礼后正想着如何开口。
“你与蒙克这几日相处的如何？”阿如罕先行问道。
“我们相处挺好的，我想和他去部落生活。”阿茹娜将思考的几日的话道出。
阿如罕闻言先是不解，转瞬想明白之后道：“为何与他去，你是异族的二公主，如此名不正言不顺的随他去了，岂不是让人看低了你？”
“他不会看低了我，他很珍重我。”
“不行，你看中的人只能让他入赘，岂能有让你低嫁的道理。
再说，此事他为何不来提，却让你来说？”阿如罕脸色冷了下去。
“他并不知此事，现下只是我的想法。”阿茹娜急忙为蒙克开解，一时也不好再问出战马之事。
阿如罕看着面前一脸焦急神色的妹妹，终是不忍。
道：“你先回去吧，稍后我让他兄妹二人来谈。”
“兄长切莫要为难了他们，毕竟也是对咱们有恩。”阿如罕知道她说的是那日破城之事，点点头应了下来。
阿茹娜回去接了蒙克到王宫，刚好遇到牧其儿在殿外等候。
牧其儿上前接过轮椅后入了殿中。
殿内阿如罕坐于王位上，太傅巴音坐于他下手边的椅子上。
他二人上前见礼后入座。
阿如罕看向蒙克的神色晦暗不明，忆起昔日他还是太子时，与蒙克在府中把酒言欢，高谈阔论，视为知己。
现下立场转换，关系突然就变得微妙起来。
更何况他是妹妹心仪之人，无论如何也要将他留下。
阿如罕道：“嘉和格格昨日提议，我思虑之后觉得此举不妥。”
牧其儿闻言面色一凛，这是直言拒绝了此事。
她也不气恼，笑道：“买马一事不过是个提议，若王上不同意便作罢。”
蒙克听到阿如罕如此说，看出他拒绝的态度并不坚决，或可再试，正想开口。
只听得阿如罕话头转向他问：“不知蒙克将军在与舍妹的关系上有何想法？”
这话说的直白，让蒙克准备好要说的话被噎了回去。
阿茹娜送他来时，与他说明阿如罕不同意她随他去草原部落。
想也知道，阿茹娜手下那些身外之物也决定了不能让她走的。
思及此，蒙克心中有了主意，道：“我与公主情投意合，愿一生相伴。”
阿如罕看他面色坚决，言语说的果断，放下心来。
面色缓和少许，循循善诱道：“既如此，我也不是那般不讲情理之人。若是蒙克将军愿意入赘公主府做驸马。
公主的嫁妆单子里我便与她添妆千匹良驹异族种马，允你们带回部落。”
牧其儿闻言，正想开口否决，却被蒙克一个眼神止住。
蒙克瞬息思虑也没有，抱拳答道：“如此甚好，回去便向皇帝请旨赐婚，准我入赘于异族二公主府。”
一旁的太傅巴音连连摇头叹息，千匹良驹就因着公主娶亲一事许了出去。
牧其儿推着蒙克出了大殿。
一直在外等着的阿茹娜飞奔过来，满脸希冀看向二人问道：“如何？”
蒙克冲她点了点头，她高兴的在原地跳了下，快步过来接过牧其儿手中的轮椅。
牧其儿有些怔愣，她随着蒙克回了公主府。
待二公主带着一众仆人离开。
“你不必如此的。”牧其儿语气里藏着几分隐忍不发的怒意。
蒙克笑着看向她：“你不必为我这般，此事是我心甘情愿。”
牧其儿过去扯着他的袖子蹲下,眼圈红了几分。
蒙克微笑着安抚她道：“我是真心爱她的，这几日里相处，也想明白了。
人生苦短，何必为着一些莫须有的负累非要将自己桎梏在那无形枷锁之中。
我若要带她回去，阿如罕岂能同意？此前她为我付出诸多，这次便由我来。
更何况能还能得了那千匹良驹，解了草原几辈子人的夙愿。
又能让皇帝打消对我草原部落的忌惮，一举多得，何乐而不为？”
牧其儿忍下心中委屈道：“可是却委屈了兄长你，堂堂大将军去做个赘婿。”
“什么将军不将军的，不过是前尘往事，你看我现下，肩不能扛，手不能拎。
走个路都还要人推，在此处做个闲散驸马，不失为一桩好事。
你回去同阿玛说是我自己愿意的，只是我不孝，做了他国赘婿，就不能时时在他跟前侍奉了。待时局稳定，我会带她一起回去看你们。”
牧其儿认真看向蒙克的神情，见他没有半分被委屈了的模样，反而对未来的生活一片向往之色。
这才放下心道：“那我明日就启程回去，奏请皇帝下旨赐婚。”
“好。我等着你的好消息。”
一番劝说下来，牧其儿终于平复了心境，骑马离开。
蒙克看着被马蹄踏出的两道印记，伸手去牵了一旁站着的阿茹娜。
轻轻道：“回去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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