卞西关往南二里，便是卞址河，河床宽八十四米，过半，就是魔门地域：
三十三万三千三，冥海夜尽六百里！
“说来，我也曾在卞址河当过一周的摆渡人。”
老古董忽然出声。
“所以呢？”
顾宇只顾着和白海冰玩亲亲游戏，只觉得老古董聒噪。
“所以，我们只需要租一艘船就行，不用再雇个摆渡人。”
老古董手杖立地，散发出荒芜的气息来震慑四周藏着的摆渡人。
能在这条河干摆渡人的，可没善茬，大部分都有内力，绝大部分心狠手辣，每一个手上都沾过血。
老古董来势汹汹，但这帮人也不怕，四面八方的围了过来。
“灾门的圣女回乡，我们又怎么能不出来迎接呢。”
为首的摆渡人是个独眼，能用的那只眼睛上黑毛长的托到下巴，真让人怀疑他到底还看不看得见。
“但你不一样，你是我们摆渡人的叛徒！”
独眼突然从下体掏出三把毒镖就朝着老古董射来。
“这么多年，你们还是这么没涨进，要不是这条河每年都要足够的祭品才不会泛滥，需要源源不断的祭品，当初我就把你们全杀了，断了这里的摆渡源。”
飞镖还没出独眼手臂，就被一股强大的内力反震，哪来的回到了哪里。
“动坎·生态旋。”
老古董往前一步，这些摆渡人就倒地一个。
等三人到了河边，已经没一个摆渡人能站着了。
“好强！”
白海冰暗暗夸了一句，随后拉了拉顾宇的衣角，有些小声的问：
“和他一起上路，没问题吗？”
顾宇摇头，有没有问题他也不知道。
他只知道，老古董的好意他只能接着。
和露水城见到的被极致之红打残的老古董不同，现在的他，状态完好。
若是打起来，顾宇能自保，但绝对保不住白海冰。
“卞址河的水有魔性，无端自流，无力掀波，舟不可过，唯伐能载，我们要先……”
老古董话还没说完，白海冰就拉着顾宇到了河上，脚下冰霜自起，冻水结河冰，踏河如履。
“罗里吧嗦一大堆，这是魔门的护城河，我比你更清楚怎么过。
既然你这么懂，那你自己摆渡过来吧，我们先去对岸了。”
淘气的白海冰只生成了她和顾宇脚下的冰，一点没留给老古董。
她最讨厌这种一路说教个不停的人了，好像全天下只有他读过书一样。
老古董却是摇头，他本就只打算把顾宇二人送过河，没想过一起去魔灾门。
过了河，就真正踏入魔门范围了，正门想投机取巧杀白海冰夺国运的家伙就要掂量掂量风险了。
至于魔门的人，他们就算杀了白海冰也没事，正门有的是理由动手。
天下还能太平些时候。
老古董站在岸边，目送二人的远去。
“他这时候倒不像顾楠了，还是说，顾楠也有这一面？”
……
过了河，就是三十三万三千三。
踩的是黑瘴泥，吹的是魔域气，晒的是悲呛光，一路都是魔门中人。
与河那边相比，零星的几个摆渡人长得更加凶恶，尖嘴撩牙，握着杆叉，活得像话本里的夜叉，而非人。
这些都是练功走火入魔，被魔门赶出来的弃徒。
除了摆渡人，还有一群长得俊俏如玉，只是眼睛里带着阴翳的“向导”。
他们大都是魔门登记在册的弟子，来卞址河边赚外快的。
“二位，需要向导吗？我叫罗小娅，嗦门弟子，跟着我，可保你们一路顺风。”
一位打扮有些放浪，露腰扭肩的小妹妹率先迎了上来。
顾宇睥睨而视：“魔嗦门的弟子，还敢来我面前露脸，不怕死吗？”
罗小娅瞳孔巨震，因为一瞬间根本来不及反应，顾宇就将剑气悬在了她的头顶。
不，是瞬间将剑气化作利刃悬在了在场所有摆渡人和向导头上。
只要他愿意，血染卞址，三日不消只是一念之间。
罗小娅还打算挣扎一下：“听我说……”
还没说完，人首分离。
不过出手的人是白海冰。
抹去冥河剑上的污血，白海冰环视一周：“本圣女在此，尔等何来胆魄敢提向导之事？
是觉得本圣女已经外嫁，已经不认得三十三万三千三的路了？”
白海冰的话没什么威慑力，但顾宇的剑气却是实打实的悬在所有人头顶。
自然没一个人敢出声。
白海冰见众人服软，小哼一声，还想再说几句，却突然被顾宇拉过护在怀中。
只留原地一道水刃从下打了个空。
罗小娅捡起刚刚被砍下的头颅，重新安上，目光中阴翳更甚。
“圣女果断非常，傲气与实力并济，小娅佩服。
只是这三十三万三千三，冥海夜尽六百里凶险无比，还是得找个本地人当向导才好走啊。”
“你敢说我是外地人……不对，重点不是这个，重点是你到底是什么人，为何斩了头颅都能不死！”
见到白海冰有些惊惶，罗小娅呵呵一笑：“不过是残肢重接的小把戏，比起大侠精气神子心脏重生来说，只是见不得台面的东西罢了。”
说完，罗小娅的头颅又有一次滚落在地，顺带双手也被斩去，再无捡头安头的可能。
这回，动手的人是顾宇。
一脚踩在头上，停住它的滚动，顾宇才神色了然：“这手感，原来是把自己改造成了青灯尸。”
“阁下真是见多识广，比魔门弟子知道的还要多呢。”
罗小娅的声音从脚下的头颅和前面身体腹部传来，二声合一，诡异非常。
青灯尸，又名言灵身，最早是由魔嗦门的杰出青年青灯双面佛研究出来的，借助言灵的力量，命定神魂，保证魂不离体的手段。
后来青灯双面佛偏执过头，将其进一步研究，变成神魂禁锢，肉体缝补，言灵取代意识的活人制活尸的手段。
不过青灯双面佛已经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百年有余了，现在的青灯尸大都是魔嗦门弟子自我改造的产物。
“你以为青灯尸就是不死不灭的？斩了你的魂，你照样得下地狱进油锅。”
说完，顾宇再起剑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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