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杀，杀……”
“上尊死了？！”
“上尊显灵的灵体死了！”
“啊！疯子，疯子啊！”
短暂的沉默之后，大殿中，爆发出了轰乱的惊恐尖叫声。
一个个人，争先恐后的向着大殿之外飞速逃窜而去。
人群彻底轰乱了。
其中不乏一些人族，惊恐大叫着，四散奔逃。
一时间，数十万人大乱。
那些不是人族的生灵，也都被吓了个半死，拼命逃蹿。
甚至，大部分的人族，一个个都呆呆地瘫软在地。
双眼无神的，满面惊恐畏惧的注视着姜凌天的方向，失神呢喃着。
“完了完了。”
“全都完了……”
“打杀了上尊的灵体，这，这不是给我族带来了灭顶之灾嘛！”
“是啊，是啊，我人族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！”
“上亿人都只能引颈待戮，等待着上尊的怒火降临了。”
“完了完了，我族要死绝了！”
“都怪他！都怪他！”
“他逞什么英雄啊！他是谁啊，他为什么要对上尊不敬啊。”
人群中，突然有人绝望的尖叫出声，有人在咒骂着。
有孩子的哭声，此起彼伏。
大殿内，乱糟糟的一片。
姜凌天静立在鎏金雕像原本的宝座台上。
他就那么冷漠注视着这一切，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。
一个壮汉突然从人群中跑了出来，壮汉与逃跑的众人不一样。
这壮汉逆流而上，终于挤过了人潮，来到了姜凌天的面前。
壮汉正是那位最早接触到姜凌天的男子。
名叫李开元。
从小就在这死海九城十三地中长大。
他一生都敬畏着上尊。
从生下来的那一刻，就被告知了，他此生活着的意义，就是被幸运的选为祭品。
只可惜，李开元一直都没有这个好运气，年年期待着成为祭品，为上尊奉献，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。
可年年都会落选。
今年的他，已经三十五岁了。
李开元愤怒的看向姜凌天，毫不避讳的说道：“狂徒！狂徒！”
李开元满心的懊恼悔恨，他犹如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，抓耳挠腮着，暴躁不已。
整个人精神状态极为亢奋，他甚至视死如归，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碎石，通红着双眼，就想要冲上去与姜凌天拼命。
因为眼前的这个人，毁了他的世界观！
毁了他这一生的信仰。
李开元从来都没有想过，人，有一天，也可以站在“神”的位置上。
“你，你为什么要害我！”
李开元失魂落魄的呢喃出声。
姜凌天淡淡的看了李开元一言。
“因为我是人。”
人……
李开元的身子不禁一颤。
恍惚中，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。
也就是在两个月之前的一次祭祀仪式前。
李开元在自己的家里，茫然无助的颓坐着。
不远处的病榻上，一位苍老的妇人，脸色苍白，双眼凹陷，看起来就是病入膏肓，命不久矣了。
这妇人是李开元的母亲。
也是李开元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。
“儿啊，你过来一下。”
病榻上的妇人，强撑着病躯，努力抬起了手，向着李开元招了招手。
李开元连忙凑近了自己的母亲。
“娘，您老可别使力，医师说了，让您好好静养。”
李开元担忧的道。
妇人却是摇了摇头，她含笑望着自己的儿子。
“娘的身体，娘自己清楚。”
说着话，妇人伸手，轻抚上了自己儿子的面颊。
柔声说道：“儿啊，娘不能陪你走下去了。”
“但你要听娘的话，好好活下去。”
“娘！您说什么呢，您一定不会有事的！”李开元有些心急，慌忙说道。
妇人的笑容很暖，亦如当年，她初为人母，怀抱着自己孩子的时候一样。
妇人呢喃道：“你啊，是兄弟姐妹里面，最孝顺的一个。”
“为了照顾我，你至今依旧孑然一身。”
“娘知道你的心思，你是怕你娶了媳妇，媳妇儿对娘不好，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。”
“可儿啊。”
“你这么孝顺，你就得听娘的话，懂吗？”
李开元愣愣的注视着自己的母亲。
“娘说了，让你好好活下去。”
“娘，大哥大姐他们这次肯定顾不上我们了，我也打算为上尊献上我自己了。”
“这是你儿子我的使命啊，我们李家的荣耀！”
妇人却是板起了脸，用一种李开元看不懂的眼神，认真严肃的说道：“娘说了，让你好好活下去。”
“这次的祭品，娘上。”
“不行！绝对不行！”
李开元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说出了这番话。
……
过往记忆在脑海中闪过，李开元的身子颤栗了一下。
在这一刻，他忽然有些明白了自己母亲那一眼的含义。
那眼神中，没有什么家族的荣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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