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同我说实话，你是不是打算将计就计，死遁离京！？”
殿中只有他们母子二人，太后没了顾忌，直接了当诘问幼子。
萧慕凛并不意外自己听到的，在得知母后开始调查佛古寺一事，并派人跟着他开始，他便知道，很多事怕是瞒不住了。
薄唇微微抿起，“是。”
纵然早已知晓结果，可真的亲耳听到，太后还是忍不住的倒抽了一口凉气。
胸口剧烈起伏，指着萧慕凛的手指微微颤抖，“你，你……果然是这么打算的！萧慕凛，你把我这个母后至于何地？将你皇兄又置于何地？”
萧慕凛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，说句话糙理不糙的话，他肚子里有几根花花肠子，没人比她更清楚。
一直以来她不是不知道幼子性子凉薄，也知道，他之所以凉薄至厮，并非天性使然，概因那该死的胎毒折磨所致。
那些年，她将全部心思都放在遍寻名医为他解毒上面，不曾注意到幼子的成长变化，而等她发现，想要去纠正的时候，已经为时已晚。
其实她也知道，他之所以把自己变成这样，是因为活不过加冠的断言，他不想自己死后，让他们这些血脉至亲伤心难过，所以自从出宫建府后，就一直在疏离她这个生母和他的皇兄。
可是，他是她的儿子，是她一直亏欠的儿子。
哪怕所有人都断言他活不过二十岁，为人母的，即便所有人都放弃了他，她也不会放弃。
两年前，她和皇上决定为他定门亲事，娶个王妃，一来呢，用百姓的说法冲喜，二来，也给他制造一个牵挂，至少让他对这世间多一丝的留恋。
哪怕一丝丝也好，即便最后王妃走不进他的内心，也至少他的身边有那么个人。
而这个王妃的人选，便是顾未音。
幼年丧母，早年丧父，虽是生来命硬，但谁又能保证最后不会绝处逢生？
一切准备就绪，只差一道圣旨昭告天下，可最终……
直到今年，佛古寺前主持游方回来，压在她头顶上十几年的乌云，方彻底得以搬开。
本以为只要解了毒，一切就会好起来，事实却是，毒的确解了，但并不顺利。
根据金吾卫的只言片语，她顺藤摸瓜，那个两年前被她看好的儿媳妇人选顾未音，在时隔两年后，重新进入了她的视线里。
不但如此，她还救了萧慕凛。
那时候，她真心感谢顾未音，恨不得把自己能给的都给她，作为报答。可结果却是，当日的遇刺，根本就在萧慕凛的掌握之中，就算没有顾未音，那条毒蛇也伤不了他。
不但如此，他还会将计就计，伪装为中毒不治身亡的假象，以此来死遁远离京都。
在最初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，她差点昏过去，甚至一度不敢相信这一切，可再怎么不相信，事实都摆在眼前。
一怒之下欲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，皇上却告诉她，早在很久之前他便隐约察觉到他的离去之心，只不过半路突然杀出了个顾未音，破坏了他的计划。
已经发生了的事，与其质问吵闹，倒不如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，将他彻底绑在京都。
对，哪怕是绑，也在所不惜。
毕竟人看得了一时，看不了一辈子，与其时时提心吊胆他会离开，倒不如让他心甘情愿的留下。
既然顾未音这个程咬金能将他留下一次，那么定然能让他留下第二次，甚至是永远。
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肯定，认为顾未音可以做到，或许是除去顾未音之外，想不出其他的人选。
而且，两年前顾未音就是她选中的儿媳妇人选，这个女子在时隔两年后，再次与他们牵起联系，或许二人真有缘分也尚未可知。
想到这，太后深呼吸了口气，待翻涌的心绪慢慢平复下来后，道：“哀家不管你有什么想法，也不管你是想要天高任鸟飞，还是凉薄到连哀家这个生母和皇上这个亲哥哥都能抛弃，今日哀家既然与你说了，那咱们母子索性就打开天窗说亮话。”
“你想离开，我不拦着你，但是！你得留下个血脉，只要孩子生下来了，你想去哪儿便去哪儿，哀家和你皇兄绝对不会阻拦！”
“母后？！”
萧慕凛不敢置信的看着放狠话的太后。
“哀家意已决，你自行考虑清楚，要么留在京都，要么就离开，但是离开前你要娶妻生子，直到孩子出生，随你怎样。”
太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，一字一字道：“哀家十月怀胎生养你，十几年来为你操碎了心，现在你身上的毒解了，总不能让哀家竹篮打水一场空，一个孩子，换你的自由！”
“当然，这个孩子必须出自顾未音的肚子！”
“我皇室萧家的血脉，不是随便哪个女人都能生的。”
“哀家的话给你放在这，如何选择，由你自己！”
***
坤宁宫外。
“老奴参见岐王殿下。”
福喜带着一众宫人请安。
萧自薄脸上挂着儒雅的微笑，“福公公快起来，皇祖母可有歇息？本王刚从父皇那出来，特来给皇祖母请安。”
“这……”福喜一脸为难。
“福公公怎么了，可是皇祖母在休息？”
福喜笑着摇摇头，“倒也不是，是宸淮王进宫了，正在殿内与太后娘娘说话，娘娘吩咐谁也不行打扰。”
闻言，萧自薄眼底一抹晦暗一闪而过，“既然皇叔在里面与皇祖母说话，那本王也不好打扰，这样吧，本王走了许久也口渴了，可否让本王跟福公公讨杯茶喝？”
“王爷折煞老奴了，就是委屈王爷移步偏殿。”
“偏殿就不必了，本王记得皇祖母有一园子的芙蓉，这个时节正是芙蓉花开的时候，本王就去花园好了。”
说罢，轻车熟路的径自往花园而去，速度快的福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，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，萧自薄已经进了花园。
说来也是巧，凉亭的入口正冲着花园的入口。
而顾未音此时所坐的位置，恰好与进来的萧自薄打了个照面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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