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顾未音看着她的同时，宋婉也在打量着她。
对于顾未音，宋婉一直是没怎么放在眼里过，三年之前，她还多少羡慕嫉妒过被顾远捧在手心里的独生女掌上明珠。
顾远死后，她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浪费。
一个无父无母，被姑母捏着的孤女罢了。
纵然是名动京华的第一美人，那又如何？
宋婉记得上次见顾未音是在去年宋氏的生辰，那时候她唯唯诺诺，在人前低着头，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，可时隔一年再度见到顾未音，不禁让她狠狠的吃了一惊。
一年不见，顾未音的变化，好像……
很大。
比过去更明亮动人，让人一眼便能看到她。
过去面对顾未音时的自卑感，好像又回来了。
宋婉捏着帕子的手不自觉的收紧，纵然是指甲掐入手心也毫无所觉。
这样的顾未音，让她莫名的感觉到威胁。
到底宋婉还太年轻了，心里在想什么，多多少少都表现在了脸上，对于顾未音这个活了一世的人来说，自然瞒不过她的眼睛。
更何况，她对宋婉的了解，恐怕比宋婉自己都了解得多。
“宋小姐？”
顾未音出声淡淡提醒她发呆的时间够久了。
宋婉深呼吸口气，“一年不见，顾大小姐更美了，一时让我看呆了去，失礼之处，还望顾大小姐勿怪。”
“看无妨，只要宋小姐勿要起些不该有的心思，自是不会怪的。”顾未音笑眯眯的说，她并未错过刚才宋婉盯着她的脸一瞬间闪过的狠意。
宋婉一僵，眸光闪烁，差点没敢看顾未音的眼睛。
“顾大小姐是何意？听得我好生糊涂啊。”
顾未音但笑不语，只给她一个自行领会，别有深意的眼神。
对上那双清凌凌的眼眸，宋婉有一瞬间觉得，自己整个人就好像被顾未音看透了一般，那种无所遁形的错觉，让她有些慌乱。
甚至生出了逃离的冲动。
“小姐。”
素白压低声音叫她。
宋婉这才勉强镇定下来，就着素白的手在顾未音的对面坐下。
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两口，直到翻涌的心绪平复下来后，方才放下。
“今日冒昧前来，实为我那两个不争气的丫头，还望顾大小姐高抬贵手放过她们。”
“丫头？”
顾未音眨眨眼，一派懵懂，“什么两个丫头？宋小姐今日过来是来找丫头的？可怎么找来了我这流水轩？”
“实不相瞒，黄莺和果秋便是我的丫头。”
“啊？”
顾未音呆住了，“黄莺和果秋是宋小姐的丫头？婶娘不是说她二人是从牙婆手里买来的吗？怎么是宋小姐的丫头了？”
宋婉脸上略有些不自然，“这其中有些误会，只是说来话长……”
“无妨，宋小姐长话短说便是。”不待她把话说完，顾未音便不轻不重的打断道，并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。
闻言，宋婉脸上的不自然越发浓重，绞着自己手里的帕子，脑中迅速寻找对策。
她本想以长话短说日后有机会再说敷衍过去，所以来前并未想好应对之法，在她看来，顾未音多少也会给她几分面子，可没想到，顾未音竟如此不识趣，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。
这让她顿时有些无措。
如果顾未音知道她心中所想，定会忍不住笑出声，给她几分面子？是不是太把她宋婉当回事了？！
“此事乃我宋家之事，请恕我不便多言，还希望顾大小姐给我几分薄面，让我把她二人带回去。”宋婉想来想去并未想到对策，依旧不死心的意图敷衍搪塞过去。
顾未音点点头，“若是如此的话，我也不好再多问什么。”
听到这话，宋婉心下一喜，以为顾未音同意了，毫不掩饰的松了口气，扬起笑脸，刚要说‘如此便多谢顾大小姐了’之际，便听顾未音如是说道：“只是黄莺和果秋是婶娘特地给我的人，俗话说，长辈赐不敢辞，我虽想给宋小姐面子，但是……”
顿了顿，顾未音对神情僵硬的宋婉道：“不如这样好了，待我请示过婶娘，若是婶娘准许，宋小姐再将黄莺和果秋带回去如何？”
宋婉脸色顿变，大声喊道：“不可！”
她前来要黄莺和果秋一事，姑母并不知情，若是让顾未音去找宋氏，到时她又该怎么解释？
总不会如实说自己是想把她二人要回来，从她二人打探昨日听到的是否属实吧？
黄莺和果秋的事，姑母昨晚同她提过，让她忍耐一段时间，待时机到了，定会把二人一根毫毛不少的还给她。
且还特意叮嘱过她，黄莺和果秋的身份万不可在顾未音面前透露分毫。
对她二人她虽心疼，可也知道，正如姑母说的那般，顾未音不会将她二人怎样，昨日素白求她，她最多也只会找顾未音探探口风，可后来所听到的事，让她委实难安。
黄莺和果秋在流水轩也有些时日，要知道姑母是不是真的想将顾未音嫁给叶方，她二人必然是知情的，所以她今日才打着会会顾未音的旗号，不惜将她二人是她的人一事道出。
可没想到，顾未音竟然要请示姑母！
若是如此的话，那姑母岂不是就会知道，她已经背着她将黄莺和果秋的身份告诉了顾未音？
到时候……
想到什么，宋婉脸色越发的不好了。
“顾大小姐，此事万万不可！”
“为何？”
顾未音不解。
“这……姑母也不知道黄莺和果秋过去是我的人。”宋婉灵机一动。
“婶娘不知？这不对吧？据我所知，婶娘可是最疼宋小姐这个侄女，怎么可能连宋小姐身边的丫鬟都不识？”
顾未音皱眉，“宋小姐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她二人若是你的丫鬟的话，为何婶娘之前不曾道明？反而是告诉我她二人是从牙婆的手里买回来的？”
“你们这是什么意思？莫不是说，你们，你们……”
顾未音故意话说一半留一半，起身道：“若是宋小姐不愿说，那我只好去问婶娘了。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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